是理想也是现实 | 基于排名的成就体系

曹丰泽分享了求学工作以来的自我探索历程,分享了参与非洲建设的实践体会。从清华大学毕业后,面对“小镇做题家”式竞争带来的成长困惑,他决心要和优绩主义的单一评价体系保持距离。“去非洲”,即意味着远离制造焦虑的大环境,开始学习社会的底层运行逻辑。通过勾勒一个复杂且具体的非洲,他认为青年人面对抉择应当辩证评估,以勇气和决断直面命运的未知,拒绝以想象来自我满足。


按照咱们东亚的规矩,我需要从我的高考开始讲起,以增强我以下讲述内容的说服力。我是1994年出生于黑龙江省,2012年参加高考,获得了黑龙江省理科第七名。当年黑龙江省理科是20万考生,所以我的成绩是全省前万分之0.3。然后我进入清华大学土木工程系读本科。实话说我当时并不是出于一种对自己前途命运的精算去选择专业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相同的感觉,当你非常努力地为了一件事情奋斗了很久之后,不管这件事情最后做没做成,你最终都不会感觉很快乐,很珍惜。相反你会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自暴自弃之感,你也说不上来是在报复谁,可能就是在报复你过去这么多年来像冤大头一样的努力。

当然这种对人生自暴自弃的心理并没有真正让我对学业自暴自弃,上了大学之后我的成绩仍然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我在2015年拿到了未来学者奖学金。读过清华的朋友可能知道未来学者奖学金,它是奖励给一个系中博士推免总评成绩第一名的一个奖学金。然后我就在清华直接读博了,还捎带拿了一个经济学的双学位。也就是说,如果单从做题这个领域来衡量,一个正常人在一生中遇到一个比我做题能力更强的人的概率基本上是零。

当然我现在讲这个,其实已然完全没有任何的自我吹嘘或者骄傲的成分了,我的内心完全平静,甚至多少带有一点羞耻感。一方面因为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这种做题上的成就多少有一点小孩子过家家的意思,成年人吹嘘这个本来就是很幼稚的事情。另一方面就是,经过这么多年以来的心理转变,我现在对东亚这一套从生到死的,基于排名的成就体系持有一种彻底的否定态度。也就是说不光是做题,包括升官发财所有这些被后天建构出来,但凡是涉及到排名的、攀比的,然后忽悠你东亚人从生到死一直像一个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工作不休的这一套,我现在也都持有完完全全的否定态度。我认为这些东西没有任何的荣誉可言,也不值得任何尊敬。

总而言之,做题这个游戏被我玩通关了之后,我几乎是必然地去思考我接下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那么一个标准的,北京的中产阶层过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生活想必大家也都见到了。简单来说就是掏出一生的积蓄买房子,然后每天,每年,穷其一生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以致于最后你对这个城市非常熟,哪个饭店好吃,哪里新开了个酒吧,新开了个游乐场你都非常清楚,你的视野基本上就在你定居的这个城市一直转悠。接着就是鸡娃,你爹都上清华了,你怎么就上不了,你怎么连个985都考不上,为什么我能赢你就不能赢,然后就会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和无能狂怒。娱乐基本上就是开车带着老婆孩子去一个到处挤满了人的,假装是野外的城市公园露营,这个过程中孩子哭大人叫,你老婆还要在路上不断地抱怨衣服被弄脏了之类的事情,然后你找停车位还要找半个小时。

那么在我肉眼可见了北京中产的生活之后,我几乎是必然地推演到了接下来的这段逻辑:如果说我过去二十多年的努力导出的是这样的生活,那我为什么不现在就去死?相比起来我现在就死好像还更幸福一些。

这大概是2018年,或者2019年前后的事情。其实我的脑子想到这一步的时候,基本上就意味着我已经大致和自己辛勤做题的前25年达成了和解。首先我这个时候不怕死了,因为显而易见死亡这件事比北京中产的生活幸福太多;其次,我也不再畏惧我接下来的生命了,因为我已经完全明确了我所憎恨的生活,而除此之外的任何一种生活都是我可以去尝试的。

事实上在我的语境里,非洲这个概念本身是抽象的。我最开始讲述非洲这个概念的时候并不是专指地理意义上的非洲,它更多是对东亚这种单一化的评价体系、单一化的成功观的一种彻底否定和逃离。我是比较相信地理决定论的,物质决定意识,一个人身处的环境难免要影响到一个人的思维方式和他的心境。当然我不否认确实有一些人,他们的心理非常强大,真的能够做到大隐隐于市,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不管身处什么焦虑的、攀比的环境他都能做到不被外界影响,能独善其身。但是你也得承认那是极少数,我们其实都不是圣人,都难免被环境所影响,在这个环境呆久了你不想焦虑也得焦虑,最后我非常确定我自己肯定会变成一个连我自己都厌恶的人。我自己既非常厌恶这样的生活,然后我看到别人混得好了,我自己这个已经赢了二十多年的做题家基因肯定又要唤醒,我不由自主地就一定要焦虑。相当于我最后就会被我的基因驱动,去不断地追逐一些我明明很厌恶的东西。

所以其实最现实的对策就是跑,就是离开这个大环境,不跟这个焦虑的大环境产生往来。比如你不在他们选调公务员这个体系当中了,你就无所谓哪个同学当了大官,然后你发现谁谁谁明显比你强了。然后你不在他们搞金融的或者搞计算机的这个体系中了,你也就无所谓谁谁谁年薪几百万进入上流社会了。你把所有热门的选择都手动排除掉之后,最后剩下的就是非常清晰的,就是自我流放。应该说在我选择去非洲的很多原因当中,这种自我流放的因素应该说是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的。

很多时候我会想,自我流放这件事对于人而言,尤其是对于知识分子而言,它很可能是一种刚需,也就是说你必须自我流放,你不自我流放你就没法活,至少是灵魂没法活。就是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2021年6月份我毕业,拿到了我的博士学位之后,我没有丝毫的留恋就来到了非洲工作。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我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未来,但我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生活,不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博客迁移搬家顺便除除草,把美西图片插完|2021

        博客已经长了太久的草,博客的主机放在美国硅谷,一是因为不用备案没那么烦,二是是因为国外的主机配置高、带宽也高,可玩性好,除了可以放博客还可以配置很多服务在,之前还用来“科学上网”,跑出来看“世界”。不过正是由于国人都爱“爬墙”导致这些国外的主机总是被国家防火墙干扰阻断,本站也深受影响。

        另外,前一段时间由于Let’s encrypt这家提供免费ssl证书的机构技术升级,博客存身的主机使用的是老旧的Linux的centos6分支无法跨大版本升级到centos7,导致证书过期,访问就更是艰难了。在2020年年底更是传出来,红帽公司将停止开发centos8要改为centos stream,原本会技术支持到2029的cento8提前8年挂掉,CentOS 8 将在2021 年底结束支持; CentOS 7 由于用户基数与用户贡献较多,因此会按照计划维护至生命周期结束,即2024 年6 月30 日; 接下来一年会把重心放到CentOS Stream 上。基于此,也一直在考虑主机的迁移,从centos6迁到centos stream、debian10还是ubuntu20.04 LTC,博客就此荒芜。

        上周中移动短信通知我可以加10元/月即可升级至千兆宽带,这小便宜我贪了,随手回了一个开通申请,花了小一周时间移动运维就通知我升级成功,和我了解的情况不大一样,外省的千兆宽带都是配万兆光猫的,这广东移动可没给我换光猫,还是那千兆光猫,铁定是跑不满千兆宽带的,运维还说小区虽然是改了千兆线路,但由于没有合适的新机房配设备小区之前安的千兆都只能跑到700多兆,这是泼了盆冷水给我哦,我之前600兆带宽已经可以跑650兆,现在可好升级了心念念的千兆,才多了50+兆,下班就速速赶回家测速探清楚实际情况如何。

        实测速度是可以跑到920兆,但不稳定,一般是800+多兆。还是给移动下了个故障单,要运维小哥上来测速看情况,了解到光路可以跑到980兆,也就是路由拨号跑940兆没问题。按之前运营商的尿性,千兆带宽给10%-20%冗余跑到1200兆是常态。但现在的万兆光猫动辄2500元,甚至有些还炒上了5000元以上,想想其实我也没有家庭万兆局域网的需要,只是多跑那么150+兆,再弄几个万兆网卡配一台万兆交换机差不多上万囖,不划算。

         怀着一门折腾的心思,还是更换了个四个千兆口的新光猫——华为B610,要用便宜的办法双千兆链接聚合后拨号跑上1200兆。最终测试下来移动宽带应该是终端限速,偶尔能跑到1200兆附近,但上传带宽从40兆掉到25兆,本来就少这下更不能忍,直接放弃走回正常的路由拨号,现在936兆下载、40兆上行,就这样吧。带宽的轻微提升,IPV6的普及解了移动宽带没有公网的难题,而且更好的情况是国内几大宽带运营商网间结算大调整,移动宽带终于能好好的外连了。移动连接到电信的宽带通达性明显变好,VPN穿透连接明显稳定而快速,这体感就像我家用的是电信宽带无二了。可能是我党百年大庆结束,移动之前干扰的对我那硅谷小小鸡的连接也正常了,ping值175左右,对比起来简直就是丝滑无比了,遂下决心迁移系统到Debian10上,熬了一个通宵把博客先弄好了,其它再说。

        这博客弄完!

      下周,下下周,是不是该找个时间放假跑跑国内自驾上点相片比较好?!

        现在是国外去不成,这国内8月偶啥地方还可以去哈!

 

妈妈,稻子熟了 | 袁隆平

 国士无双,一粒种子改变了世界。


稻子熟了,妈妈,我来看您了。

本来想一个人静静地陪您说会话,安江的乡亲们实在是太热情了,天这么热,他们还一直陪着,谢谢他们了。

妈妈,您在安江,我在长沙,隔得很远很远。我在梦里总是想着您,想着安江这个地方。

母亲怀抱1岁的袁隆平,哥哥隆津坐在旁边

人事难料啊,您这样一位习惯了繁华都市的大家闺秀,最后竟会永远留在这么一个偏远的小山村。还记得吗?1957年,我要从重庆的大学分配到这儿,是您陪着我,脸贴着地图,手指顺着密密麻麻的细线,找了很久,才找到地图上这么一个小点点。当时您叹了口气说:“孩子,你到那儿,是要吃苦的呀……”

我说:“我年轻,我还有一把小提琴。”

没想到的是,为了我,为了帮我带小孩,把您也拖到了安江。最后,受累吃苦的,是妈妈您哪!您哪里走得惯乡间的田埂!我总记得,每次都要小孙孙牵着您的手,您才敢走过屋前屋后的田间小道。

安江是我的一切,我却忘了,对一辈子都生活在大城市里的您来说,70岁了,一切还要重新来适应。我从来没有问过您有什么难处,我总以为会有时间的,会有时间的,等我闲一点一定好好地陪陪您……

哪想到,直到您走的时候,我还在长沙忙着开会。那天正好是中秋节,全国的同行都来了,搞杂交水稻不容易啊,我又是召集人,怎么着也得陪大家过这个节啊,只是儿子永远亏欠妈妈您了……

其实我知道,那个时候已经是您的最后时刻。我总盼望着妈妈您能多撑两天。谁知道,即便是天不亮就往安江赶,我还是没能见上妈妈您最后一面。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我真的好后悔。妈妈,当时您一定等了我很久,盼了我很长,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儿子说,有很多事要交代。可我怎么就那么糊涂呢!这么多年,为什么我就不能少下一次田,少做一次实验,少出一天差,坐下来静静地好好陪陪您。哪怕……哪怕就一次。

妈妈,每当我的研究取得成果,每当我在国际讲坛上谈笑风生,每当我接过一座又一座奖杯,我总是对人说,这辈子对我影响最深的人就是妈妈您啊!

无法想象,没有您的英语启蒙,在一片闭塞中,我怎么能够阅读世界上最先进的科学文献,用超越那个时代的视野,去寻访遗传学大师孟德尔和摩尔根?无法想象,在那个颠沛流离的岁月中,从北平到汉口,从桃源到重庆,没有您的执著和鼓励,我怎么能获得系统的现代教育,获得在大江大河中自由翱翔的胆识?无法想象,没有您在摇篮前跟我讲尼采,讲这位昂扬着生命力、意志力的伟大哲人,我怎么能够在千百次的失败中坚信,必然有一粒种子可以使万千民众告别饥饿?

他们说,我用一粒种子改变了世界。我知道,这粒种子,是妈妈您在我幼年时种下的!

稻子熟了,妈妈,您能闻到吗?安江可好?那里的田埂是不是还留着熟悉的欢笑?隔着21年的时光,我依稀看见,小孙孙牵着您的手,走过稻浪的背影;我还要告诉您,一辈子没有耕种过的母亲,稻芒划过手掌,稻草在场上堆积成垛,谷子在阳光中毕剥作响,水田在西晒下泛出橙黄的味道。这都是儿子要跟您说的话,说不完的话啊……

妈妈,稻子熟了,我想您了!